「你們如果去跑娛樂新聞,我就不承認你們是我的學生,也不承認你們讀過新聞系。」
如果大學的老師這麼告誡你,你會怎樣?
飄點雨的台北午後,陶子穿著粉桃色襯衫、撲些淡妝,得體又不失優雅地接受我們的專訪。
個子嬌小的她,如果沒有特別注意,其實跟一般女孩沒兩樣。只有特別修飾過、像洋娃娃般濃密
的眼睫毛,眨呀眨的,洩漏了「我是明星」這個秘密。
這個古靈精怪、總是滔滔不絕的天生藝人,6年前因為帶起娛樂新聞風潮的「陶主播」而大紅大紫,
一時間出書、唱片、節目源源不絕,卻在最當紅的時候,決定請辭娛樂新聞。面對人生中的諸多
轉變和演藝生涯的不確定性,她是如何在不確定的年代找到確定的位置?
陶子的正義
許多人知道陶晶瑩是政大新聞系畢業,卻不曉得她從新聞轉向娛樂業的心路歷程。而她當時也從未想過
,竟然會從想要揭發黑幕的記者,搖身一變成狗仔隊跟蹤的對象。
高中時候的她因為參加合唱比賽,發現其中裁判舞弊、內幕重重,發誓要揭發不公不義之事,
因此而念了新聞系。
不過在大二的課堂上,發覺到新聞沒有絕對的客觀。「當時我愣住了!」陶子睜大了眼睛說:
「全班好像只有我被嚇到。」因為新聞是有社會責任的,如果無法達到真正的客觀,
很容易以自己的意見影響別人的意見,或是成為傀儡。她了解自己並不想從事這樣的工作。
陶子的機緣
那時的陶子很清楚自己想去德州奧斯丁念廣告,沒想到卻因緣際會地認識了張雨生的製作人,
就這樣出了唱片。當時她想先賺到學費再說,沒想到就這樣踏入演藝圈,一晃就是15年。
而她演藝生涯中最大的轉變是接了TVBS的娛樂新聞,也因為娛樂新聞的關係,讓大陸、
甚至是東南亞一帶認識了陶晶瑩這個人。她還記得剛接娛樂新聞的時候,老闆問她要不要每天來上班
,她想了想還不錯,就這樣每天六點準時Live出現,過了沒有生活的6年。
在學術與娛樂之間擺盪,她的內心還是猶豫不決的,但陶子還是「撩」下去,
而且幽默機智的談吐,為她開創了事業的另一個高峰,誰說娛樂新聞一定要正經八百的?
陶子的理想
從學術殿堂的知識份子,轉變成明星,心情該如何調適?
「王偉忠跟我說了很多,他說我們不要陷入知識份子的悲哀,老覺得自己清高,
或是一定要有什麼位置。」陶子側著頭想了想,「其實知識份子要做的就是深入淺出地和大眾溝通。」
當時的陶子覺得如果可以慢慢地了解娛樂事業,再用自己的方法為這個圈子帶來一些改變,
未嘗不是一件好事。
不過15年過去了,娛樂圈似乎還是老樣子,沒有多大的改變。「整個社會缺乏遠見,
不管是娛樂圈如此,政界、體育界亦然。」因為缺乏整體觀念的改變,電視台完全以收視率掛帥,
只要主其事者更換,多少事業的生死就此改變,主要的原因在於:「真正掌權的人不謙卑。」
陶子的擔心
不過台灣太過政治狂熱也是原因之一,很多價值觀因而有所偏差。短視近利的政客操弄太多的價值觀,
怎麼有為有守非常難。另一方面,政府太不積極,都是靠民間自發性的力量,
使得台灣沒有資源跟全球競爭。
談到台灣如何面對其他國家的競爭,陶子情緒激動地說:「張惠妹會輸給瑪莉亞凱莉
或是惠妮休斯頓嗎?我不這麼覺得。」台灣有很多會演戲的演員,但電視台的政策就是成本考量,
寧願花30~50萬美金買韓劇,不願再花多一倍的錢培植台灣藝人,這是殺雞取卵的做法。
每一個人只求現在活得快樂就好,缺乏遠見、不管未來如何,「演藝圈的土石流早就隱然浮現。」
她擔心地說。
而演藝圈還是相當表象的工作,例如詢問一些比較深入的問題時,老闆會說:
「你問這幹麻?你幹麻不問他有沒有穿內褲?」
陶子的懷疑
陶子懷疑:台灣究竟有沒有專家?或許有,但不被尊重,也不被採納。她認為,
台灣人看問題都沒有看到本質,例如許純美現象,大家忽略問題的本質在於她的女兒怎麼了,
而不是她有多少錢、有哪些緋聞。台灣人面對這個問題時有兩種心態:一種人是抱著看笑話的心態;
另外一類是已經受不了這個社會了,用更受不了的人來諷刺它。
面對這些亂象,要如何改革?陶子說,人與人間的政治關係難以掌握,要達成自己的理想,
需要非常處心積慮、用盡心機、戴上面具、堅持自己的原則。不過在真正掌握權力之後,
會做出多大的改變,也未必盡如人意。
陶子的震撼
提到對岸的演藝市場,陶子說大陸人多、優秀的人才更多,什麼路數的人都有。
北京已經成為外國人常駐之地,要聽爵士不一定得到紐約!而台灣頂多3萬人的演唱會,
到那裡8萬人的場可以辦25場。這種震撼的感覺,讓人「站上舞台就想哭了!」有這樣的配備
怎麼能不大器?
不過大陸還是有保護主義,台灣節目大舉入侵,使得文廣部下令不准再台腔台調。另外,
想要在大陸當上主持人非常難,它也需要考證照,咬字、發音、口條,一步一步往上考。
許多人模仿她的主持風格,大陸傳播學院甚至有厚厚的一本論文專門討論陶晶瑩,
不過風格不是能抄得來的,大陸影帝陳道明說:「後來很多大陸主持人都學你,可我告訴你啊,
那太噁心了,不是自己的味!」
陶子的堅持
演藝圈亂象重重的環境,陶子還要繼續堅持下去嗎?
她認為要忍受得起沒有市場、沒有人喜歡、沒有掌聲的寂寞,能留下來的人,
大多都是對這份工作有超乎尋常的熱愛,例如文英阿姨年紀比較大,背劇本很吃力,
還是在這裡撐了很久。而更多的臨時演員一天500塊外加兩個便當,仍然抱著影帝的夢想。
因此她堅持下去,就是因為喜歡表演工作的本質。就像每個歌手會說最喜歡錄音室的感覺,
最討厭就是宣傳的時候,因為宣傳的時候不像個歌手,但在錄音室裡可以找到原始的、
一個歌手對音樂單純的快樂。身為藝人,發生事情的時候能夠發表自己的意見、暢所欲言,
是多麼好的事。
「每個藝人都有他可用之處,只是需要放在對的位置。」有這麼多懷抱著熱情和夢想的人,
演藝圈還是充滿著希望。
陶子的欣賞
即使對演藝圈有不滿,不過還是有許多有風格、抱負和熱情的人,讓陶子打從心裡欣賞。像陳昇
,她就認為他有思考能力、有自己的風格,不是其他人可以模仿得來,
也不是唱片銷售率可以定生死的。
陳昇最近的演唱會想辦在鄉下阿嬤的田裡,陶子模仿他低沉又帶點玩世不恭的語調說:「
政府政策太奇怪,山上可以耕,山下不能耕,還規定田要有休耕的時候。我就跟我阿嬤租半年
,我要在這塊孕育我的土地上感謝土地公。然後我要在這塊田上種上一個問號,
因為對台灣有很多的問號。」
作者:張卉穎 攝影:吳毅平
本文出自:30而立 30當家 2004年9月號
文章類別:人物
- Sep 17 Fri 2004 05:29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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